绍兴故事里的“老酒缸” ，在四季轮回中沉淀醉美时光！

以前绍兴农村，家家户户都有缸，大小不一，各司其职。盛水的、做酒的、腌菜的、装米的…..最后还有一只茅草房里的臭粪缸。一只只缸如光影记忆，刻录了生活的酸甜苦辣，讲述着曾经的烟火人间事。

水缸顾名思义就是盛水的器皿，一般比较大，以七石缸为主，褐色的表面，粗糙的皮肤，笨重的身材。

一种是稳坐灶间（厨房），离灶台最近，上面有水缸板凳，所谓的水缸板凳其实就是一块圆型定制木板盖，中间或2/3处断开，一边木板可以随时打开，平时舀水、蓄水，不用大开城门，避免了灰尘掉落，上面还可以放一些厨房用品，不用的时候小板一合，虫蚩八脚（虫子类）勿扰。灶间的水缸兼职天气预报，如果缸外挂满水珠，就预示着要下雨了。

另一种立于屋外房檐水溜下，接天落水（雨水），既能吃到甘甜的天落水，又完美错过河里挑水的辛劳，何乐而不为。接天落水也有讲究，初落的雨水一般用来冲刷水缸，特别是许久没有下雨，缸内的残水甚至都有了苔皮，后面的才可以用来烧茶煮饭，承接檐头水，汇于缸内哗哗地流下来，清澈见底，也流进了绍兴人的一日三餐。露天水缸大而笨拙，一般放好了就少有移动，结冰打冻的日子，一觉醒来，缸开四瓣，也不是不可能。绍兴农村有个习惯，喜欢把天落水蓄满灶房水缸，留着慢慢用。盛夏时节，汗流浃背的回到家，掀起小木板，用水勺荡开表面，舀一勺，“咕咚咕咚”下肚，清凉甘甜爽到爆。双抢时酷热的天气，繁重的劳动，天落水淘到热腾腾地白米饭上，再加几吊乌干菜，冷热适中，稀里哗啦下肚，立刻元气满满，“乌干菜，白米饭，神仙看了要下凡”，这就是绍兴老百姓乐观而纯粹的草根生活。

绍兴有一句土话，叫作“儿子要亲生，老酒要冬酿”。这个“老酒”，指的是传统的绍兴黄酒，因为时间越久越醇香，故而被叫作“老酒”。绍兴人爱喝老酒，自然就要酿酒，酿酒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，除了专门的酒作坊，许多老百姓也自己酿酒。

外祖父和外祖母都爱吃酒，在物资匮乏的年代，粮食显得尤为珍贵，外祖父总会想方设法酿上一缸，酒缸上面盖好稻草编织的盖，再加一床不用的棉絮，捂在大灶边的草堆里，更利于发酵。在一天天中等待惊喜的降临，夜深人静的时候，能听得到糯米饭“滋滋”的声音。一缕酒香耐不住寂寞，穿越层层障碍，淡淡的散布在屋中，若隐若现的香气，却逃不过全家人的鼻尖：“香-气-来-哉！香-气-有-大-哉！”小孩的欢呼，似乎增加了酒的信心，不一会儿，酒香就飘满了每一个角落，空气中充满了微甜而又微醺的味道。邻居过来串门，一屋的香气就知道外祖父又酿好酒了。从一粒米到一滴酒，要经过多道程序，才能吃到来之不易的老酒。“窗外正风雪，拥炉开酒缸。”我能想象的到，劳作了一天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各自倒上一碗老酒，和孩子们围坐一起，享受最朴实的天伦之乐，是多么幸福的事。

“酒缸幸有乾坤大，丹鼎何忧日月迟”，老酒伴随了夫妻俩的一生，外祖父乐观开朗，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，也能豁达从容。外祖母勤劳质朴，视老酒为珍贵的尚品，连酒糟都会做成酒糟糊糊吃干净，绝不浪费。“老酒糯米做，吃了变獳獳(小猪)，鸭鸭河里游，鸡鸡岸上走，找来找去找不到小狗狗，狗狗，狗狗，酒缸里头翻跟斗……”一首《老酒谣》恰恰反映的就是绍兴老百姓的酿酒情缘。春夏秋冬，四季轮回，酒缸里沉淀了时光，浓缩了岁月，也浸润着一方百姓。

绍兴人与缸结缘，似乎万物皆可用缸装，有点像“蛋炒一切”。水缸、酒缸、腌菜缸、酱缸、米缸、砻糠缸……但是也缸缸有讲究，使用过的腌菜缸，不能浸年糕，不然易黄易臭。米缸不宜太大，盖子一定严，预防“米桶老鼠”的偷窃。砻糠缸是用来装砻糠（碾碎的谷皮），是家养猪的主食，因是干货，即使是渗漏的缸也可使用。直到茅房的臭粪缸也是家家必需，农家肥优选…..哈哈！绍兴人缸种太多，不一一列举了。缸在生活中实用性，随着时代的发展慢慢淡出视线或改变了用途。庭院别墅的大水缸，更多的是为养花、养鱼的休闲装饰品；现代米缸的材质五花八门，各式各样……

酒缸依然坚守着他的使命，女儿红传统酿酒车间，一排排硕大的老酒缸，在一次次轮回中，讲述着他醉美的传奇故事，绍兴老酒在传承中丰富，在创新中提升，老酒也不止是酒，而是刻在绍兴人血脉中的一种精神和文化，厚重绵长。